朱标沉默良久,忽而问道:“蒋希远今何在?”

    “仍在交籍房中理案。”顾清萍答。

    朱标点头:“传他来议。”

    未及一刻,蒋希远入堂。

    他衣冠朴素,目中却神色清明,一揖到底:“太子召见,末学在此。”

    朱标将简册递于他:“吏部荐人,你如何看?”

    蒋希远翻阅片刻,冷声道:“前荐所举,皆循上意;再评之人,俱避旧案。其表端方,其里失真。”

    顾清萍微讶:“你说……失真?”

    蒋希远点头:“三十余人中,竟无一人敢直书政法之议。若太子真以此册定人,朝局将成清平之面,却无实用之骨。”

    朱标缓缓道:“那你以为,当如何破局?”

    蒋希远抬首:“设‘吏评试辩’。”

    “明言试荐仅为初定,须再经东宫复核,由举荐者亲辩其人、其政、其过。”

    “若举者不能辩所荐,太子可断不录。”

    朱标沉思片刻,忽而露出一丝微笑: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设‘吏评之局’,就由我亲问荐者之心。”

    数日后,建德堂设“吏评堂”,不设朝官,仅请举荐者入席而辩。

    首日入堂者,便是吏部尚书李崇。

    堂中人寂。朱标未设案前之席,而是与李崇对坐于一案两侧,仅有一壶茶,一卷简。

    朱标开口第一语,便直击核心:“李大人所荐秦晖,曾于漕仓一案中交差迟疑,虽未有实过,但亦有前例。阁下为何仍举?”

    李崇拱手,语气沉稳:“臣荐秦晖,不为其过,而为其后改。”

    “彼自案后勤谨十年,任无一瑕,且通典章、晓民事。”

    “若因一案之迹而终废一才,太子所倡之‘问政容言’,将成空言。”

    朱标目光如炬:“可若因勤谨十年,便可抹去前错,那此后举官,岂非人人皆可重来?”

    李崇一愣,却道:“殿下此言,正应设规。”

    “臣愿献一议:凡东宫录人,设三律一线。”

    “一为任前律,旧绩过三必斟;二为荐者律,若荐而失,可罚荐权三年;三为覆审律,太子亲裁其后,可定留与否。”

    “此为‘吏评三规’。”

    朱标默然,忽而点头:“李大人,你今日这一辩——我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所荐秦晖,我准录,但记一约:三年内,再有瑕疵,荐者同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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