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不哭,可骨肉亲情,这眼泪怎么忍得住。

    哭啊。

    一家子抱头哭。

    哭个够吧。

    为高兴,为心酸,为团聚,为遗憾……

    小棠是城里姑娘,白水村哪怕就在宣城边儿上,到底也是农村,张悦怕小棠不适应,催张斌,“你先带小棠回去吧,她昨天跟着折腾一场,今儿又跟着哭,之前还胎盘低置住院,万一又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张斌开口,小棠先笑,带着泪,“姐,我没事的,姐要是不放心就带我去躺会儿,你们说话,我歇着,我想在这里待着。”

    农村的屋不比城里。

    尤其张大山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,更是简陋。

    一共三间屋,中间堂屋,左边张大山住,右边张悦住,旁边倒是还有两间屋,可儿子二十多年前就没了,老伴儿前几年跳河了……

    谁去收拾。

    还收拾干嘛。

    张悦嘴里催促人离开,可心里怎么舍得就真让人走。

    这是她亲弟弟啊。

    眼见弟媳妇这样说,张悦没再推,立刻就带着人去自己屋,“我这屋里东西虽然旧了点,但天天打扫,是干净的。”

    小棠亲亲热热挽住她胳膊,“姐,这也是张斌的家,他的家就是我的家,啥样都是家的。”

    “哎,哎,是,是。”张悦抹一把泪,把人带进屋。

    屋里的确是简陋。

    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。

    但有一摞一摞的书。

    医学的,文学的,都有。

    靠着墙,半人高,摞了整整半面墙。

    看见那半堵墙的书,张斌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。

    那张简陋的书桌放在墙角,桌沿儿已经磨秃了,张悦在这里看过多少书,用过多少功,挑灯夜读的那些时光里畅想过多少次人生未来……

    全他么的让那些个畜生毁了!

    张斌攥着拳,站在门口,一双眼睛红红的。

    “姐。”

    二十多年不见,他叫姐,叫的一点隔阂没有,一点陌生没有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亲姐姐。

    张悦回头。

    张斌看着她,“姐再读一个夜大吧。”

    张悦笑,“不读了,医院破格录取我做护士,已经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你明明喜欢的是心内科。”张斌指了那半堵墙的书。

    三分之二都是心内科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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