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他,看着他从懵懂少年走到鬓白体衰的老年。

    跟着戏班子,他走过很多地方。

    秀丽江南岸旁的杨柳下,我见过暖春鸭凫水;

    皑皑雪域的屋檐下,我见过南归遗留的燕巢;

    黄沙荒芜的大漠,我听过驼铃声悠悠……

    走了很多地方,也见了很多的人,他依旧是那般沉默寡言。

    不知换了多少个戏班子,又不知道和多少人合作过。

    见过他的人都说——痴人矣,少言,所思皆系傀儡木偶。

    漂泊终生,居无所行无侣,男子身上唯一保持着光鲜亮丽的便只有我罢了。

    也就这样,男子的一辈子就过去了。

    而我,却依旧是如当初那般模样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是一年大风雪的夜晚,老人拄着杖走进了一座破庙中。

    破庙里的菩萨已经模糊了面容,裂了神像。

    台前的案牍算是庙中唯一完好的物件,案牍之下有着几块未曾烧过的柴火,想必是早有人在此度过一晚遗留下的。

    也亏得这柴火,保住了那方案牍。

    老人将背负的木匣放在一旁,箕踞坐在地上,费力地从怀中取出火折点火。

    噼啦噼啦,火舌贪婪地吞噬着干柴,在火光中,老人目光悠悠地望着跳动的火苗。

    烟雾升起,模糊了老人的面庞,亦如庙中的菩萨那模糊的面容。

    这一晃就是三十年过去,

    三十年前,老人就是从这里,跟着戏班子走出了家乡。

    而今却是孑然一身地重归故里,无依无靠。

    可谓是——掉头一去风吹黑发,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庙外的风声愈来愈大,时不时门缝处便透出一阵寒风,火苗摇曳。

    猝然,门被推开,庙外的风雪倒灌而入。

    一位青年背负着包袱,扑打着头顶的雪块,狼狈地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看到火堆前的手持木偶的老人愣了一下,然后弯腰行了一辑

    “老丈,外面风雪大,能否让我在此一避?”

    “何必如此多礼,快过来暖暖身子吧……”

    老人挪了挪身子,让一个位置出来与青年相对而坐。

    “多谢老丈。”

    青年坐下时,眼睛一直盯着我看,透过黝黑的眼睛我看到了自己的样貌倒映其中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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