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脚一带尽是残雪和冰壳,黝黑锋利的石块嵌在冰面上,每踩下一脚,冰壳稀碎和石头挤压的声音便会在偌大的黑色枯林中传开,没过多久,回音像是被放大了一倍传了回来。有时沃拉冈会止步凝听,他总感觉这回音并非来自他自己,有个影子在树林的尽头效仿他,嘲笑他。只要他做出什么动作,影子就做出什么动作,他伸展手臂,影子也会伸展手臂,他弯头哈腰,影子也会照做。有时一道闪电从翻滚的风暴中闪过,前方的黑暗顷刻间被点亮,畸形的枯木和腐烂的灌木活像是一群静止不动的蛆虫,扭曲,蠕动。当闪电消失,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时,黑色的蛆虫便会慢慢的靠近他,焦油一般墨黑的血从它们的口中滴落,掉入雪地,融出孔洞。

    沃拉冈时时不肯进入森林,这么一算,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,在他的身后是那座高耸巍峨的德隆雪山,整个西方的天空尽是白色,冰雪千年未化,寒冷直入骨髓。而前方则是遁入黑暗的森林,翻滚的风暴在尽头吞吐闪电,被揽在怀中的黑森林则成了他的爪牙。

    两难的选择逼的沃拉冈几近崩溃,唯有南北方向的路能让他有些许的安慰,倘若不妙,他会选择走这两条。可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。我在害怕什么?沃拉冈寻了一处山脚的岩石,蹲踞在冰面上,他脱去皮手套,看着自己的双手,久久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。

    论走路的亡者,他已经杀死了不知多少,他早已不惧怕来自亡灵界的鬼东西,更不用提那些稀奇古怪的野兽和流传在人语间的恐怖故事。既然我连死亡都不怕,我就更不必惧怕这条路了,该出发了,你个蠢蛋。沃拉冈收拾好僵硬的表情,然后从后背拔出其中一只短剑抵在胸前,隔着皮手套,剑柄如同一只鹅毛笔,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一握两折。

    渐渐的,身后的雪山被一层流动的黑帘遮住,她不再那么洁白,反而变得污秽不堪。腐朽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腥臭味,这来自柔软湿滑的地面。沃拉冈看不清地表到底有什么,但他能确定这一定是灰烬和枯叶交融而成的土壤,或许还有血从深土中溢出。有时忽然在面前横卧一颗枯木,枝节伸展,攫禽猎物。沃拉冈会后退几步,远离它,然后从两侧寻找出路。

    闪电频繁出现,时而金黄,时而深紫,黑色的森林在交织的闪光中变换着形迹,有时他能分辨得出枯木的种类,进而告诉自己,在很久以前,这里也曾绿意盎然,百兽出没,或许传说中的河妖沼泽曾经是一条流淌不息的大河。或许大河的对面是……。亡灵界没有生命存留,自始至终。这一晃,沃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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